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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茜:回家

发布时间:2016/8/11 15:18:51

福州的腊月丝毫不见冬日的踪影,正午的日光透过微微泛着绿的车窗和着公汽里一贯的闷热化成一层薄汗蒙在女孩瘦削的脸上,两颊憋出了红晕,双眼似乎因为凝着的水汽,对着光,一闪一闪。女孩轻抿着嘴,没有目标,没有焦距地望着窗外。

平房,高楼,一闪而过,彩色跳动的灯影在她眼里留下浅浅的痕迹,一会儿也就没了。公车开往火车站,今天就要离开福州了,离开这个还来不及熟悉的城市,还来不及把心交给土地,用生命来爱的地方。半年的异地生活对于一个刚考上大学孩子来说也许有着由于陌生感带来的惊喜,偶尔也有着好像流浪般的刺激,然而更多的想着如何不被大家排斥而划过脑海的愁绪,以及对朋友,从前的,和即将变成从前的朋友们的思念。

她被寒假赶回了家。

眼里划过的落寞转瞬即逝,刚想起的对家人的愧疚马上就被突然拥挤下车的人群冲散了。挥别了结识半年的好友,便头也不回的进站检票了,火车还有一刻钟就发车了,行李箱却在还剩三四级台阶时断了把手,差点从女孩手里滚了出去,第一次没有家人的陪伴独自上车,箱子的问题不过只是个小插曲,女孩撸了撸袖子,摆正了手表,刘海往右这么一甩,对着大箱子扬起嘴角微微一笑,提起侧边的拉手挑着下了台阶,好像打了个小胜仗,憋足了劲,大步迈向绿皮火车——目标:11号车厢。

还没上车,守在车厢口的老叔见了女孩便长叹了一口气:

“怎么坐这趟车?还坐这个车厢?很挤呀!小妹呀!”

当老叔口中的小妹听到这唏嘘后,却笑得更开了,两颗大白牙撑得好像她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仿佛是听到了赞美,女孩一使劲提起箱子就准备往里进,可刚踏上列车的她来不及放下那大行李箱就收住了笑,接着慢慢张开嘴,吸了口凉气......

车厢里早已不见什么过道,乌压压一片全是奋力挣挤的人,大多是三四十岁的农民工,刚刚还好似隋朝大将李元霸附体的她当看到一个满脸流着黑汗的男人鼓着眼珠,站在座椅上呼吼着:“这是哪个龟儿子的包?咋个这么大?别个的咋个放嗦!”便一下像抽走了魂,吓得一下松了手,大箱子正砸在一个男人的翘起的膝盖上,本以为会遭来责骂,只听男人拖着声长音:

“小妹哟!动不了啰,这是咋个过去嘛!”

座位上,三四岁的孩子跪在母亲腿上挣来挣去,妇女尖声训斥着他们不要乱动;过道上正在努力寻找座位的人都似乎要拼劲最后的一丝力气来回挤着,女孩的夹袄被夹住了,她也只能抬着箱子往前硬挤,空气中弥漫着民工身上特有的刺鼻气息,女孩皱着眉,任汗水黏住刘海,高领毛衣蹭出燥热,不知哪来的力气,举起大行李箱,用略带虚弱的语气,似乎是请求般的说了声:“谢谢,麻烦让一下。”

“来!接一下,要这个小妹过去一下”一个皮肤黝黑的老汉抓起箱子,拱起的颧骨,透着一种格外的威严。

不知过了多久,总算在开车之前,女孩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回家的旅程便在这黑汗水流中拉开序幕。

从一位叔叔的口中得知这趟K804次列车是从福州开往重庆北,因此车上大多是在福州打工的四川民工也不足为奇了。女孩左边坐着一个李逵(且这么叫着),右边坐着洗头小弟(前面头发搭着脸,皮肤有种病态的苍白),对面是两个文化人,戴着眼镜的在看手机,另一个不停地对着窗外打电话。眼睛的旁边有个老汉坐在自己的桶上一直掏着荷包里的烟,却始终没有点着,他前面站着一个年轻人,也是出来打工的,手里的蓝色大布包总不知道搁哪。过道里还坐着两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了,站在李逵那边的年轻人长着龅牙,和周围的人谈着各种趣事。离桶叔较近的那个男人身材较矮小,头发稀疏而油腻,窝在过道里只要能坐着就埋头睡觉了。

火车在郊野飞驰,树影在夕阳中越拉越长,渐渐的,楼房幻化成橙色流光里的一座黑金,适才的燥热也散去了些。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懂得享受这难得的惬意,“李逵”对卡在座位间的大黑箱子一直很不爽,脱了鞋在座位上一会儿站着,一会儿蹲着。总觉得腿被挤得慌,女孩看在眼里,然而行李架早被蛇皮袋子挤满了,箱子也只能搁这。这时。拎着大蓝包的年轻人坚持不住了,把包顺手就放在了那箱子上,去隔壁抽烟了,谁知,这一放就是一整夜。车厢颠颠簸簸,大包摇摇晃晃,偏偏压在了李逵的大腿上,李逵推了推,摆正,又倒了下来。

“这是不是你朋友的包?”他转过来问女孩,女孩看了眼那包,

“不是”

“哪个的包哦,烦死咯!”李逵吼了一句。

“都怪这个大箱子,脚都放不了,咋个坐嘛”黑脸闷着说,顺便两腿朝外挤了挤,女孩朝右挪了挪。

“吭哧-”一声,火车颠了一下,小桌上的水瓶滚落下来,刚好钻到了座位下面,女孩吃力的弯下腰,勾着脖子,伸手去捞,美发男打开手机也低下头去照。

对面的眼镜也问了一句:“找什么呀?”“我水瓶掉下去了。”找了半天还是没找着,女孩便起身了。

夜已深,刚还畅聊着动车跑的快是因为轻的原因的一群人此时都打起了呼噜,李逵挺着大肚子歪着头呼声格外响,桶叔趴在女孩的黑箱子上,一只手拨拉着拉链,好像在研究箱子上的密码锁,女孩警惕着周围的这一切,想起没锁的箱子,格外担心。好在那位大叔玩了玩拉链就把拉链扣好了,也慢慢打起了呼噜。车厢里似乎在演奏一场奇异的交响曲,女孩侧着身子一只手俯在小桌子上也进入了梦乡。

大概过了三四个小时,不时地有人要上厕所,或是接开水泡面,桶叔和龅牙他们不得不刚睡下就起身靠紧,给人挪出点空隙,也有抱怨,但一听到过路人的一声:“老乡,老乡,让我过去一下。”便也赶快起身了。眼镜掏出一包烟给了桶叔和胖子李逵,李逵一开始拒绝了,说不抽不抽,可看着眼镜不放手的样子也就拿了,鉴别了烟的真假后,一边说着应该是好烟,一边奋力的站起来,朝着洗手间方向跨过去了。

龅牙叔也醒了,开始讲起钓鱼岛,说着这仗为什么不能打,分析着中日美的三边关系,最后得出结论:“美国才是中国真正的敌人”后,旁边的人便一同和道:“对的对的”,然后转身过来拿水:“诶?我的绿茶呢?”女孩想起弯下腰,美发男也弯下腰帮忙找,一下拿起两个瓶子一个放在了桌上,一个递给了龅牙叔。

女孩依旧迷迷糊糊的睡着,车窗外已露出浅浅的蓝,凉风时不时地吹入车厢,“快醒醒!要到武昌咯!”李逵将女孩突然推醒。看了看表,还差两个多小时。女孩倒也没生气,只是叹了口气说:“嗯,快到了”

又过了两个小时,终于快到站了,女孩抬头找行李,发现自己的小提袋被系在了一个书包上,结了半天也没解开,突然感觉身后有人靠过来:“要拿包哦?”“嗯”,原来是李逵,不知怎的,那粗肥的手指竟也如此灵活,三下两下那结就很自然的解开了,好像就是他系上去的。包解下来了,女孩道了声谢,桶叔帮忙递过箱子,女孩又道了声谢便下车了。

出站口,小雪纷飞,凉气阵阵,女孩收紧领口,拉过半截提环,便拖着箱子走了。

 

学生:刘茜

学校:福建医科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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