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回首之间
发布时间:2017/1/18 10:12:36炽热,炽热......
白衬衫掩不住他的瘦弱,一根根花白的发丝诉说着他的沧桑。我记得他,那个十年前就已有些颤巍巍的老人,现在,推着破旧依旧的三轮自行车,挂着泛黄已久的招牌,卖着不变的草冻。有一瞬间,莫名心酸。
短暂停留之后,我匆忙寻找已拉开了些距离的父亲,可目及其身影的刹那失落忽然猛烈地撞击我的心。回首之间,老人正躬着腰替客人调制草冻,我却仿佛看到父亲也正如他一般,默默地步向苍老。
十年前,父亲也像老人一样,骑自行车——总是糊着泥的自行车——往返于城镇。当初我餐餐饭桌有肉,父亲却舍不得用一元替代那十几里的风吹日晒。眼前的父亲鬓角已经出现了丝丝白发,这丝丝缕缕猛烈地敲击着我的心。这一次,心酸真的开始泛滥,我侧过脸,强忍着眼睛里即将涌出的晶莹。
仿佛回到了那时的黄昏,余晖星星点点,黯淡了青山,明亮了绿水。轮船呜呜地鸣着,船身摇晃着,摇晃着,伴随着清亮的水流声,靠近熟悉的港口。我拉着父亲的手跳上布满青苔的石阶,拾级而上,欢呼雀跃。三个小时换来旧镇温暖的拥抱,我喜欢,很喜欢。我知道,紧紧跟随的父亲为的就是那一刻难言的感动。那时我还小,时间还长,水很清,生活清贫却很美好,但后来,久了,轮船不见了,镇子也许久未见了,而我,也再也没那么接近过父亲。
是吧,我长大了,年幼的小欣喜早已成为片片回忆,握不住,也就像是老电影中的旧时绚烂。多少次,为一些不必要的小事与父亲争吵抬杠;多少次,为一些固执情绪刻意逆道而行。十年而已,却千变万幻。但父亲又有几个十年呢,后来又牵挂孩子一生,却忘记了对自己更好。除了那年爷爷的突然离世,我从未见父亲弹泪。终有一天,我会同那时的父亲一样,悔自己不该的失败。可如今,我失去的仅仅是不能再有的淘气任性,但父亲呢?
我想一直以来我都忘了,是谁在我蹒跚学步时不离不弃,是谁在我受伤时背着我奔向医院片刻不歇,是谁伴我学习、让我学会做人。犹记得从小父亲的教导,说要做一个善良的人,要乐于助人,要宽容大度,要换位思考。而这么多年,我却并未时刻牢记于心。
时间照样走,日子照样过,霎时的触动竟只在回首之间。回首之间,看到了什么不重要,看懂了什么才重要。
当我在学校外的斜坡上小步跑时,雨声砸在伞上越发响亮。转身之间,视线之内素不相识的阿姨正低着头努力在雨中踽踽前行,我记起父亲说过,要做一个善良的人。于是,我跑向她,轻轻地移过手中的伞。我希望,在这样的路上,会有更多的人,愿为无伞的人遮过上天无意的悲凉。
希望下次回首之间,读到的会是更多的感动。
学生:陈安
指导老师:王丽洁
学校:福建省南平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