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梦薇:就像蝴蝶,飞不过沧海
发布时间:2017/1/18 11:31:34最美好的东西只能用深痛巨创来换取。
——《荆棘鸟》
就如考琳·麦卡洛的那只荆棘鸟,将自己的身体扎进最长、最尖的棘刺上,在那荒蛮的枝条之间放开歌喉,黯淡了所有的星光,喑哑了所有歌唱,整个世界都在静静谛听,她只是唱着自己所爱,直至生命耗尽。她是明白的,却依旧这样。
奶奶,你何尝不是这样,终此一生都在为我、爱我。
我在你身边长大。你矮矮小小的,总是很和蔼、很慈祥。出门买菜,与人闲聊总少不了我这个跟班。每次离家归家,总少不了你那倚在门框送我候我的身影。夜幕降临时,耳边总萦绕着你哄我入睡的方言曲谣,我生命的前几年光阴,就这样与你慢慢度过。
最难以忘记的就是你的脚步,有时会被你那无声无息地到来所惊吓。有一段时间心里埋怨,耍小性子不与你讲话,而你总是沉默地替我做好所有。在那许多年之后,一次从父亲口中得知,你的脚步竟是在每天早起为我煮饭时练成的,那时我们的家很小,在狭小的空间里怕吵醒我,你索性脱了鞋赤足走在地上,一脱就是许多年。很难想象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竟能够忍受那样的冰凉刺骨。
后来,爷爷一走,你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你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正值假日,我陪伴在你身边,像小时候一样与你睡在一张床上。几次夜里醒来,察觉到你因饮泣而全身发抖,而白天,你却装出一副无事忧的样子,在厨房给我做菜,与我谈论聊天。
再后来,你很少打电话给我,接电话时说的也很少,他们说你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可你总在电话里说自己的身子骨好着呢。多次有去看你的机会都因学业而放弃了,以至最后的见面,竟是对着重症监护室的玻璃,你似愈加地矮小了。你终究是挡不住死神的拖拽,雪白的病床上,你像只受伤的鸟儿般蜷着,身上连着很多管子,我忍着眼泪走近把你喊醒,你睁眼看到是我,咧嘴笑了,各项指数不断攀升,护士说这是由于激动导致心跳加快,对恢复很不好。激动,是啊!我们有很久没有面对面说话了,你声音很小,几乎说不出话来,我握着你的手,这些仪器的指数就是你对我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显示屏上的跌宕起伏,让我想起了你对我唱的歌,也是这样绵绵长长,永不消亡。
后来的后来,只有清明节时我才能来探望你,细雨迷蒙,微风浅浅,风在轻轻拍打着,呼唤着,绿叶的沙沙声好似你哄我入睡的曲谣,好似你在对犯错的我的悉心劝说,好似为被欺负的我出头时责骂邻家小孩的言语,又好似我们共同玩乐时的欢笑……
你真的好像那只荆棘鸟,为了心中所爱,心中的挂念,直至生命耗尽也在所不惜。我一天天长大,你一天天衰老,你始终如初地为我做好一切,我却来不及为你唱首歌。也许最美好的东西只能用深痛巨创来换取,我变成了你期待的样子,读书写字,平凡处事,温暖待人,可你终究看不到了。
夜,静谧得似乎连呼吸也可以捕捉,却捕捉不到那似有似无的歌谣,“天黑黑,阿母唤你来睡觉……”。总是以为你就像那数字的集合般包含我这个子集,不论我取到什么值,都在你的范围内,好似我不论走到哪里,心中都有你这盏明灯,叫我不再迷路。
渐觉得人世间的爱就如此般,总有一些人为我们默默地付出,心甘情愿。所有那些哺育孩子成长的父母长辈,将孩子一点一点地拉扯长大,而他们脸上添了皱纹,头上有了白雪,心里却是宽慰的。
就像蝴蝶飞不过沧海,沧海总是用最宽大的胸襟将其围住。作为子女的我们,又怎能完全体会父母长辈沧海般无尽的爱呵。
学生:陈梦薇
指导老师:陈 铭
学校:宁德市高级中学
该文章已刊登在《读写》杂志01期D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