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啪！哗啦……

客厅，伴随着父母每日一歌的开唱了。各种摔打声，破碎声响成一片。

置身在富丽堂皇的家，我的心倍感贫瘠与荒凉。

不想再面对一份不可逆转的悲凉去哀悼记忆中依稀仿佛的温馨，我麻木地穿过争吵正欢的他们，推门，甩门。

这是一个冷冬。我漫无目的地来到一段原本热闹今天却因为天冷而变得特别空寂的街。

本以为，此时此刻，整条街就我最可怜，没想到，在稍微背风的一隅，我发现了一对流浪的老人。男的蓬头垢面，穿着破旧的灰褐色上衣，脚踩一双露出脚趾的布鞋，‍手拉掉了漆的二胡，发出时断时续的悲怆声音。女的依靠在他身旁，眼神浑浊。他们就像两棵低矮，干枯的老树，被遗弃在都市的水泥地上。

看到这一幕，我心想：又是另一种形式下的一对可怜人！

不忍直视，我欲转身离开，却发现……

一曲终了，老翁二胡尚在怀抱，老妪即轻轻地用略显僵硬的双手拂去老翁额头细密的汗珠，然后从袋子里摸出一块糕点，颤颤巍巍地剥开包装袋，又缓缓地放到老大爷嘴边。老大爷咧开了无牙的嘴就着老妪的手啃了一口。老妪一只手拿着糕点，另一只手空托在糕点的下方，那些从老大爷嘴中漏下的糕点碎屑像晶莹的雪花飘落在老妪粗糙却努力托举着的手中。老妪静静地看着他，蜡黄的脸色变得有些红润，那神情就像少女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又似慈爱的母亲看着怀中年幼的孩子。见老翁有些噎着了，老妪赶紧腾出一只手，轻轻地拍着老翁的背，边拍边柔声道：“慢点，慢点……”直到老大爷彻底顺了气，老妪才放心地停止拍背的动作，以熊抱的方式，轻轻地将老大爷圈进自己老弱无力的臂弯。看老妪那圈抱时轻柔的动作，好像她抱着的不是相濡以沫的老伴，而是世上无价的珍宝，那满脸褶子也难掩内心满足的神情，又仿佛一切的穷苦都与她无关，只要怀中的老伴安好，幸福就满满当当！

被拥在怀，老翁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看看四周零星几个匆匆赶路的路人，似乎无人顾及自己一隅之后，他才看了看怀中的老妪，微微笑了起来，放下二胡，一手抱住老妪，一手轻轻地抚开黏在老妪脸颊的银色发丝，将它们别在老妪的耳后，又摸了摸老妪的头，低着头，轻声地问道：“累了吧？”当他们四目温柔相视，似乎街上的行人已通通不见，世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看着这一幕，脑海中突然跳出一行字：任时光荏苒，必生死相依！想起家中那金碧辉煌26度恒温背景下剑拔弩张无休止的争吵，想起之前对他们轻率的归类与同情，我羞愧地低下了头。

谁说，没有面包，爱情会饿死！

谁说，幸福须得以物质为前提！

切身经历与感受告诉我：有爱才有幸福！

学生：黄泽炜

指导老师：曾蓉珍

学校：长汀三中

该文章已刊登在《读写》杂志01期C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