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刺啦”......每日清晨响起的搅拌器低沉轰鸣声，总如闹钟般准点伴我起身。

揉着惺忪的睡眼，趿着拖鞋来到餐桌前，果不其然看到了那昏黄灯光下，戴着老花镜仔细挑鱼刺的婆婆。“妈，又给姥爷准备早饭呢”“是啊，昨天医生说姥爷大病初愈，要增强免疫力，今天炖了红枣汤，再磨点肉.....”我们口中的姥爷——丈夫的姥爷，婆婆的父亲，此时已在协和医院病房卧床三年多，而我的婆婆每天五点起床煮饭、蒸菜、磨糊、送饭，毫不含糊。

又是雨天，滴滴答答的雨声更让人心烦。

“妈，今天下雨，我帮你送饭吧。”“好”。然而终因放心不下姥爷，我们还是相伴出门。

刚步入病房，迷糊睡着的姥爷突然睁开了眼，操着一口山东口音：“下雨天，就别来啦”，虽带着一丝责怪的语气却满脸的笑容。“外面雨不大呢，爸，今天好些吗？医生说你昨天做检查可勇敢呢”，婆婆边说边麻利的掀开床边的桌板，一推一按，装好了病床的小餐桌。再俯身，轻轻摇动病床下的转手，将病床调整60度角的位置。而后摆出了各种瓶瓶罐罐，介绍着：“这是猪肝泥，这是猪肉泥，那是雪梨汤，医生说咳嗽喝点梨汤好.......”一旁的姥爷默不作声，只是随着婆婆的动作转动着眼睛，那般的专注……

“爸，这个是海鱼肉，我剁的很烂，你尝尝”婆婆小心翼翼地夹起一点鱼肉。“好！好！”

“爸，这是青豆和胡萝卜打成的糊，你试试”婆婆慢慢地舀起一勺糊“好！好！”

“爸，配点排骨汤吧”“好！好！”

 无论喂到嘴边的食物是什么，姥爷总是配合的张开嘴巴，用那仅剩的几颗残牙，慢慢的抿着，细细地嚼着，不时的点头称赞着“好，好”。间或，偶有几滴的汤汁滑下嘴角，婆婆总会及时抽出纸巾轻轻拂去。渐渐地两人聊起了当天的新闻，小至本地的坊巷趣闻，大到哪位领导人出国访问，依旧是婆婆说得多，姥爷不时的评论一两句。

餐毕，收起了桌上的瓶瓶罐罐，撤掉了小餐桌。婆婆又从兜里掏出了小木梳，细细地为姥爷梳起了一头的银发，一丝丝，一缕缕，轻入发根滑至发梢。窗外，雨已停，雨后微弱的阳光淡淡地斜照在病房，投射在两人的身上，岁月如此静好。

返回家中，看到餐桌边的稚儿，忍不住问：“以后你会孝顺妈妈不？”“会啊，我会买大房子、大车子！”孩子天真的说着豪言壮语。房子？车子？不。儿时，牵手、学步、读书，我陪你长大；老矣，执手、梳头、喂食，你相伴到老。有儿如此，足矣！

作者：林菡

学校：福州屏东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