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宇轩:生命里的“助”
发布时间:2017/2/15 15:41:39阿秀是个笨笨的女孩,不是因为她智商的问题,而是她的行为举止看上去总是“笨笨的”。她的脑袋瓜不太灵活,经常卡壳,记性不好容易忘事,更不用说照顾别人,替他人考虑,所以她一直都没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迷茫的时候啊,她会把手摆在桌上像上课一样并拢,脑袋轻轻沉着,身体微微蜷起,找个舒服的姿势,眼睛瞄着一个点,待到周围的一切在眼中渐渐模糊,她也陷入自己的世界中去了。经过的同学要是注意到了,便小声的议论起来“这阿秀有点呆啊,看上去笨笨的。”这么说着,传着,“笨”似乎已经变成阿秀的代名词,连阿秀自己也觉着自己有些笨了。
今年,阿秀升初中了,这将会是一个新的开始,她期待自己的转变,“首先,就让自己交个好朋友吧。”她总会自己这么说着。可开学将近一个月了,阿秀还是孤家寡人一个。是她狂热的眼神让人害怕吗?是她如火的热情让人厌恶吗?是她寂寞的呢喃让人畏惧吗?还是,还是她天生就是个不招人喜欢的人呢。阿秀很难过,她望着天,被远方山岭释放的一小片天空“好像人生总是有那么多不公平。真想要个好朋友啊。”她常常这么想。但愿,朋友间的谈心、安慰不要只是她眼中的风景。
这天,阿秀迎来了初中以来第一次月考。别看阿秀平常上课忘我的沉醉,其实那只是她掩盖自己无知的面具罢了。现此刻张死了,只凭一个“想要证明自己不笨”的决心和半吊子墨水的肚子就想荡天下,真是一个勇敢的女孩子呐。下午三点十分,历史考试刚刚开场,阿秀正在攻克选择题。她看看自己的手,松了口气,手似乎并没有在颤抖,总体感觉不错。咋一看,手中的笔抖的跟筛子似的。她极力控制住自己,却发现手中的细汗像一股水从手纹里溢出来,她有些晕了。就在这时,一只“轻巧的飞贼”咻的飞进了阿秀的抽屉。像是有什么预感,阿秀停住了。几秒种后,阿秀瞄了眼老师,确定无碍后小心翼翼地摸出了纸团——同样是一双汗津津的手。阿秀慢慢将另一只手伸进抽屉。黑暗中,阿秀将纸团轻轻展开,她用手指在纸面上摸了一遍。凹凸平的皱褶,不久前水笔暴躁划过的痕迹,一切都是那么新鲜。她笑了,想笑在心里,却表露在脸上。她有把握这是一张作弊纸条,她低头瞄了一眼,果不然,“选择题15-20!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字真是潦草。感叹号已经没有“点”可言了。阿秀心想:这真是从来没有遇过的事情诶。我帮了他,我们应该也是朋友吧。这时椅子背被轻轻碰了,有动静。原来面那位啊,阿秀想着是不是应该打个招呼。
于是阿秀想了一会儿,以至于差点忘记考试的存在,挤出一个真诚的笑容,趁着监考老师分神的空,转过脸来。那男孩本是漫不经心,见到这张脸,两条眉毛瞬间拧上了额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惊恐,“干什么,转过去,转过去!”他低声催促。见此状,阿秀也被吓到只好回过头。“连名字也没看到,怎么认识啊”,阿秀有些懊恼。她轻轻裁了一小张还算方正的纸,端端正正的写上答案,并在地下附上署名“初一(3)班 梁秀”。她像是完成了一项伟大工作,舒了一口气。她悄悄地把纸条投到后桌脚下。这一刻,这么来了,也就这么过去了,像林子里的一段小插曲很快恢复寂静,后桌再也没有传来动静。而这场考试考试也像是水面上的一圈涟漪,过后了无印迹。三天匆匆而过,阿秀有些失望,她很少见到男孩,生活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想起那场考试,心中小小的冀望,经过哪个班级她还是会望向当初身后那个座位。这是为什么?
几天后,成绩出来了。阿修打开电脑查询,“嗯,语文…数学…英语……”似乎都不错的样子,阿秀笑了。这次可以进班级前二十了,真是开门红。终于可以买下上次那只漂亮的口琴了。我一定……停!阿秀眨眨眼睛。历史,历史——71!差一点,阿秀气恼的直抓头发。
这天,老师刚刚讲评完试卷,阿秀出来透透气,“历史错的那几道题都是后面那家伙害的。哎,自作孽不可活。”阿秀从花圃里抽出根草茎,狠狠地绞手指,望着操场。突然,一张卷子甩在她面前,“那天耍我是吧。看上去老实的,心眼怎么这么恶心呢!”哦,是那个男孩子。他没有看一眼阿秀,语气轻松,满脸却是讨厌,“我们学校怎么会有你这么恶心的人!故意的啊,把错题抄给我,还笑!”他一转头,看见一脸认真看着卷子的阿秀,语气刚要缓和些。“你叫高杨啊,我们交个朋友吧。”话落,高杨气得火冒三丈,一把扯下卷子,“你是神经病吗!”咆哮着离开了,只留下错愕的阿秀和好奇的群众。
“其实,他错的那几题我也错了嘛”阿秀走在放学的路上,拿着卷子,反复地念着那几道选择题。脑海里一遍遍的浮现着自己收到纸条的窃喜、激动,自己端端正正将答案抄了一遍,自己认认真真的写名字。“为什么他不能听我把话讲完?为什么我怎么做都是错的!为什么我只是想交个朋友,老天你却不答应我!”每一次想到这儿,阿秀心中就会想到以前一股脑儿遭受的冷遇,心里加倍的难受。
“天阴沉下来,乌云密布,好像没一次出现转机,总不会带来希望。好像没一个拐角口,对我来说都是一个死胡同口吧。”
阿秀不知道自己这样感伤多少次了,她知道自己过后总要恢复正常。她每次都尽力不让眼泪流出来,“因为眼泪就代表失败了呀,我才不要认输呢。我一定一定会交到一个最好的朋友的。”她总会这么想,一遍又一遍的想,这是她的信念。
风吹起几片落叶要跑起来,雨丝很快落下来。秋日的雨丝凉凉的带着沁入人心的寒意。离家还有一段路,又没带伞,好吧,先避避雨吧。阿秀要整理整理心情,重新上路呢。
阿秀拿出书,一本课外书,读起来。她爱读书,一读就入了迷,也不注意形象。垂着头,背顶着墙,脚却撑着老远,远看像一架五颜六色的三角框。
好一会儿,雨似乎有点要停的意思。阿秀看看表,真的该走了。她将书塞回书包,拉齐了书包带子。读书真是个解忧的好办法,阿秀笑着感叹。刚直起身,却猛然看见一个小男孩摔倒在地上,手都似乎擦破皮了。雨还未停,男半趴在地上,不知所措,“哇”的哭出声来。阿秀连忙冲过去,连声安慰着,用手臂架着男孩的腋窝将他扶起来。小男孩勉强稳了脚跟,阿秀托住她的手,仔细查看了一遍,所幸并无大碍,只有一些小擦伤,只是两条裤管却湿了,沾满了污泥。这时,一个女人神色焦急的冲过来,一把扶住男孩,把手臂、小腿查看了一番。一边问着,“儿子,没事吧?疼吗?”阿秀心里一阵放松,妈妈来了就好。“阿姨,小朋友……”话还没说完,女人腾地站起来,打开伞,一边拍着男孩的裤子,回头深深的等了阿秀一眼。然后牵着抽噎的男孩走了,在雨幕里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阿秀怔住了,雨水顺着湿润的头发一缕一缕的流下来,在刘海连城一排雨帘。该怎样形容那个女人的表情呢?焦急中带着不耐烦,温和中带着怒火,还有不屑和厌恶。又是这些!
这与原来从没想过要停啊。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好像一切都还是那样——吃饭,独自上学,一个人看书,独自放学,吃饭,独自上学,一个人写东西,独自放学。
知道这一天的到来,阿秀才明白:原来自己需要改变,
早晨,阿秀将本来要买书攒的四十多块钱,数了数放进包里。原来,前几天学校开展“扶贫助学”活动,阿秀得知他的同桌湘桂家里困难。湘桂留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娴静美好,待人友善,有些孤僻吧不爱说话。阿秀想帮帮他,坚持坐公交便省下补习打车的钱,积攒起来。她留意过湘桂的笔袋,十分破旧,笔老断水笔芯还舍不得换,便特意去文具店看过。可她知道湘桂不喜欢艳丽外表的文具。在一个贫困的家庭里最需要的实质还是钱吧,于是阿秀决定直接给湘桂钱。上学的路上,阿秀心情倍儿好,总盼望着学校的路再短一些,再短一些,就能直接给湘桂了。一到校,湘桂已经坐在位置上读书了。“湘桂”,阿秀喊了一声,一蹦三跳的过去了。湘桂偏过头,回应了一个温婉的笑容“怎么啦?”“嘿嘿”阿秀低声一笑从侧袋掏出一叠零钱“湘桂,上次班主任说了你家的情况。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我跟你说啊,我可是……”正说着,阿秀抬头看了湘桂一眼。这一看,把阿秀吓了一跳,香闺咬着嘴唇,眼睛圆睁得发红,怒视着阿秀,全身气得发抖。几颗泪珠积在眼眶,“你是不是有病!谁要你的钱,就你家有钱!”阿香气得声音断断续续的“我家境不,不好,我靠我自己,努力学习。你把我当什么了,你还想倾诉你多么不容易,啊。”阿秀一听,急了“我…我想帮你!”她也没想到湘桂这么敏感,她还想着如果湘桂买了课外书,自己一定要借来看。
班上同学闻声过来安慰湘桂,冷落了一旁的阿秀。看着真的伤心的湘桂,阿秀几次想解释道歉,却几次也插不上话。她有些落寞,自顾的走出教室。
时光顺着日子一路小跑,转眼到了寒假。领成绩单这天,全班欢呼,到处徜徉着欢快的芬芳。阿秀坐在位子上,怯怯地看了看身边的湘桂,她还是在静静地看书。时间将她塑造的更加温婉动人了,可不变得还是她眼中的坚定和自信。是自己错了吧,阿秀想,可最终没有鼓起勇气找她。
回到家,阿秀冲了把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又胖了,圆乎乎的,眼睛更加明亮了,个子长高了,不过傻傻的气质丝毫未减,阿秀有丝挫败感。一学期过去了,虽然还是没有交到朋友,但经历了一些挫折,人变得坚强了。阿秀心里暗暗的想,“这么久了,好像也能习惯独来独往的校园生活了。”她吐吐舌头,不过心里还是想要一个朋友吧
阿秀拉开书包,将作业、书籍整理出来,打算好好编排一下寒假生活,边收拾着,心里又想着别的事了,不过阿秀就是有这样神奇的能力“嗯。这学期成绩有进步了,这下是真的可以买那只口琴了。语文背默作业好像很多。今晚有《最强大脑》,一定要看。咦?”阿秀掏到了一封信。
“亲爱的阿秀:
怎么样,考得很好吧,恭喜你。今天本来是想和你说对不起的,我还是要为那件事道歉,毕竟我态度不好,让你难堪了,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不过你那天是真的惹我生气了)这么久我们俩都没说话,心里挺难受的。谢谢你这么想着我,我不想辜负你一片好意,但钱是万万不能收的。当你想要帮助别人的时候,一定要想清楚他人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对了,下学期要一起进步!
寒假愉快
同桌 湘桂”
“原来……她没有生我的气”阿秀有些感动“这是朋友的感觉吗?有人在乎你,关心你。这种感觉真好。”
这天晚上,神神秘秘的小姨光临了阿秀家。小姨考上名牌大学,毕业后拒绝了几家高级外企的橄榄枝,竟然加入了一个环保公益组织。平常总是神神秘秘的,很少和家里人相聚。阿秀妈高兴,叫来刚考完试的阿秀和小姨聊天,得知小姨这次不会呆太久,寒假要去参加一个环保组织的志愿活动。这是一项很小的公益活动,历时半个月左右。阿秀突然萌发了想要参加的念头。好久都没有出远门了,也许它能让我更成熟一点。阿秀问了小姨,“当然可以啦,但前提是不能捣乱。”阿秀有问了妈妈,没想到妈妈很爽快就答应了。幸福简直来得太突然了!
三天后,阿秀和小姨坐上了飞往成都的航班。他们回到四川与组织会面。计划上是去卧龙自然保护区,去观察站调查。熊猫是国家一家保护动物,因为生态系统的破坏,每年数量都在减少,所以建立了各站点,作为观察站,观察熊猫生活习性和数量变化。还有守林人打击偷猎者。阿秀仔细研究了四川之行,重要是能见到熊猫宝宝。阿秀很激动,从小到大还没真正见过熊猫呢,光是凭这一点,阿秀觉得不虚此行。
未来的旅行在他眼中一切都那么美好,然而,最终还是阿秀想多了。
一下机,阿秀就收到了几个外国人的接待。那时,阿秀觉得他们认错人了,下一秒,小姨就上前用英文与他们交谈起来,她们还给了小姨通行证,看来这次是要与外国人同行了。前面的激动马上被紧张代替。脑子里满是“礼仪之邦,大气,友好……”小姨摸摸阿秀的头“This is my sister’s daughter,A xiu”(这是我姐姐的女儿)也许是第一次与外国人交谈,两只眼睛看着人家,却因为是恐惧和害羞,像瞪着两只灯泡。“你好,阿秀。”其中一个穿着军绿色制服的外国大叔和蔼的用中文打了个招呼,不过口音像是嘴里含了一个鸡蛋,说道“A xiu”还加了一个“—er”。阿秀忍不住笑了,“Hi,nice to see you。”“Nice to see you,too。”那个“阿绿大叔”也恢复了她,并伸出了手。“握个手呀!”小姨拍了一下阿秀。阿秀伸出手,脑袋兴奋地又有点转不过劲了。“这是自己的第一次外交之行,真是太刺激了。”他想着,却又表现在脸上——一直傻笑着。阿绿大叔和小姨不约而同相视一笑。
今天,小姨和阿秀在成都暂住一晚。然而只是逛街那么简单,淡然不是。小姨可有很多的工作要忙,清洗制服,整理资料,整理野外用品。阿秀本想拉小姨出去玩,可看看小姨箱子里精良的装备,霎时嘲笑自己的幼稚:想的太简单啦!只好看着窗外繁华的夜景叹气,自己带的都是什么?小说、mp3、抱枕……“你要振作起来。”阿修对自己说,于是拿起电脑“诶,你干嘛?”小姨说。“这不,明天就要出发了吗,我查查资料。”“嘿,你小子涨了点记性啊。”
今夜,阿秀早早的睡了,对明天充满了期待。
阿秀五点半就被拉起床了,窗外还一片漆黑呢。她极不情愿地被小姨从暖窝里揪出来。“你可别拖了大家的后腿!”小姨正经地说。阿秀一想,初来乍到坏来规矩可不行,只好去洗漱,整理行李。早餐吃了几个生煎包勉强裹腹。却看见同行的人吃的喷香,精神抖擞,谈笑风生。“哎,看来我得加把劲了。”
这次组织规模不大,二十几人来自五湖四海也其乐融融。都是自费参与活动的,在以前阿秀可能对着嘲讽,当今天当你见着那么多人为同一目的在一起,为保护自然而汇聚,她只像好像没有什事情是做不到的。
山绵水长,黑夜到白昼,窗外的风景一点一点明晰起来。到了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刚好碰上赶集日,去镇里赶集的乡民络绎不绝,为新一天的州里腾上第一缕生气。到了州城里,大巴车慢慢行驶起来。阿秀望着两旁的乡民,淳朴、热情是她对他们的第一印象。有的人提着鸡笼,有人赶着骡子,有的人背着山药,他们的脸上都是乐呵呵的,是对劳动收获的期望。有的人在市场边的小摊上叫一碗豆腐脑,分量足。热气腾升,葱花青翠。这样的小吃工艺、配料简单,却勾起人们对食物最原始的渴望,阿秀在他们的脸上看到了满足。大巴车缓缓驶过,像是在浏览历史、穿过生活,让阿秀体验到不一样的美,自己的见识还是太少了,世界外还有更大的世界。
半个小时左右,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卧龙自然保护区。在小姨他们出发前往观察展之际,阿秀还是留在区内。考察还是需要更专业的达人,野外非常危险,一旦发生意外,还是会成为累赘。阿秀很听话,跟着工作人员安排了住处。这正如阿秀所愿,留下来照顾熊猫宝宝。
但,要想照顾好熊猫宝宝是很不容易的。日常工作需要洗澡、剥竹子、制作零食、喂食、带回窝里,这绝对需要极大的耐心。可阿秀不是一个细心、耐心的人,照顾熊猫宝宝的工作屡次出错,多次被管理员批评,她还是坚持做着。有时候,阿秀坐在石阶上休憩,看着熊猫宝宝在其他管理员的手下,那么听话、温顺,心里有些悲伤,因为熊猫根本没那么好照顾的,每个工作环节都有很多要求,它们又调皮。更多时候,阿秀穿着笨重的防护服,看见小熊猫爬来爬去,更是烦躁“我也不想给小姨丢脸,给大家添麻烦啊。”上学时的梦靥一次次袭来,搅得她难受。——什么都做不好,被人嫌弃。
“小姨已经去了三天还没回来,唉。”这天,阿秀正在给熊猫宝宝制做零食,又开始神游。说实话,阿秀真是有点厌倦了这份工作。小姨说计划在这呆五天,就快结束了。阿秀把做好的零食端到熊猫苑外,照例用棍子套住伸过去喂它。今天,它突然变得很积极了,马上跑过来。双爪捧着窝头狼吞虎咽,阿秀看着这幕笑起来,这才是她向往这里的原因吧。可惜她来到这里的几天,从没见过熊猫宝宝与她这么亲昵过。熊猫宝宝吃完了,抽着鼻子,憨憨地望着阿秀。“嘿嘿”,阿秀来了兴致,拿起一个窝头逗它玩,它却抱住棍子不放,把蛋糕吃完又把棍子舔了一遍。阿秀尝试把棍子往回拉,它却笨笨的跑到阿秀面前,网这阿秀。阿秀很惊异,她看到了“黑眼圈”里清澈的眼睛,可爱、单纯。这么近的,熊猫宝宝把前爪搭在圈栏上。“皮皮”阿秀试着叫它的名字,它摸摸鼻子,又掉回草地里去了。阿秀看着它,心里一片温暖。几天前,望着怎么都不听话的熊猫宝宝,她不禁怀疑自己,现在看来“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不是最好的答案吗。阿秀又与几头熊猫宝宝一起玩耍,发现自己也能和熊猫宝宝们玩成一片了。虽然他们还是很调皮,不过是一家人的撒娇亲近。阿秀会常想起湘桂的话“当你想要帮助别人,要想清楚他人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小姨终于回来了,在临走前的前一夜,风尘仆仆的回来了。“今年,大熊猫数量慢慢稳定啦,保护区里加入了更多品种的动物,生态系统多样性得以维持,林子里别提多热闹啦!”小姨惊喜地说。“真的吗?”阿秀兴奋地跑过来,却见小姨一脸诧异地望着她“你什么时候关心这个。”“嘿嘿,没有。”阿秀不好意思了。
夜晚,山林寂静。小姨跟阿秀讲述这几天的奇遇,听的阿秀一惊一诧的。小姨反问阿秀这几天过的怎么样.“学到了很多。嗯,突然很喜欢这里,觉得自己以前的精神世界太狭隘,看不到很多东西。”她顿了顿又说,“小姨,我觉得我的人生好像有了目标,看到这些可爱、友善的生灵和他们的境遇,很想行动起来,毫不犹豫地保护他们。我明白,你当初也一样。”小姨没有说话,但阿秀知道小姨没有睡。她靠近小姨,握住她的手。此刻,小姨和阿秀都在想“大自然让人学到的真多啊!”
要走的那天,阿秀想下山去看看。因为8年前的那场汶川大地震,让所有人太记忆深刻。
组织的领队爽快的答应了,让大伙都去看看,大巴车下了山,慢慢的环行这座小城。虽然小城有了新的面貌,但土地里血红的疮疤是磨不掉的,这里有太多的生命。这场地震不仅在国内轰动,在国际上也是瞩目的。至今,仍然会不断浮现触目惊心的场面,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悲剧还有那些渺小却伟大的举动,撞击着人心。是那些人类跳动的脉搏心脏、澎湃的血液将所有人联系起来,为汶川祈福。那时,阿秀五岁,但她不会忘记她的表哥在那场地震去世了。这么多年,小城重新建设的愈发繁荣,风景秀丽,人们安居乐业,是国际上的资助和国家、政府人民齐心协力,让欢乐淹没死亡的阴影。阿秀望着这片欣欣向荣的土地,每当这是祖国的意义是如此深重啊!
“呼,轰!”寒风怒吼和火车的声响在窗外融为一大串吼叫,阿秀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活了两天,脸色苍白。到了西藏,整个人又是水土不服,又吐又泄,身体情况不乐观。到了中午,阿秀吃了药休息过后总算好一些。但,小姨他们必须要走了,他们要去自然保护区管理局交涉,统计数据并留下来观察几天实地情况。大家商量着,先把阿秀安放在当地居民家中,到时候来接。阿秀不想让大家麻烦,不同意坚持同去。
路上又是一沉颠簸。舟车劳顿后,大家不管体质好不好也都有不舒服,整车安静。天色阴沉,阴影在车厢摇荡,拂过每个人的脸上,带来一阵淡淡的伤感。只有领队一人,还坚持着辛苦的看资料。阿秀再次意识到这样的活动绝不只是游山玩水那么简单了,每个人都是背负使命的,她庆幸自己的决定,让自己长大了。
跟局长会面后,大家详谈了对野生动物保护近来情况。可惜的是野生的耗牛群、藏羚羊群数量开始回升,部分出境的羊群也回迁了。但偷猎者也更加残忍、假话,不惜使用威力极大的武器伤害羊群且行动迅速,计划周密,很难寻到踪迹,况且这些皮毛、骨头、犄角在黑市上价格炒得越来越高更激发了偷猎者的野心。
领队仔细记录了情况,需要上报给总部。
来西藏的第一天很快过去了,局长很热情,邀请组织全体成员品尝藏族特色美食,奶酪、青稞,还有篝火配美酒、歌舞的晚宴。
阿秀躺在草原上,望着天。此时已是夜晚,可西藏的天还是蓝的,深邃的蓝,像藏了许多秘密。繁星漫步,没有一丝云彩,就是那样广阔的,一望无际。她望着这样的天 ,魂儿会飞走的,陷入冥想 。幻想未来,还念过去,想到现在的自己,好像是飞逝的时间铸造自己的一点点成长。像朱自清“像针尖上一滴水滴在大海里,我的日子滴在时间的流里,没有声音,也没有影子。”阿秀的日子也这样匆匆的过去了,不管好的、坏的,都是值得怀念的。
第二天,领队决定先去几大自然保护区看看。因为西藏冬天非常冷,不是旅游旺季,游客稀少 ,所以一路上畅通无阻,甚至人迹罕至。行驶到一段路,途经一个大平滩,阿秀望着窗外却看到极刺眼的一幕:一大片鲜艳的彩色塑料袋像花枝招展的舞女在风中凭凭献媚,肆意招摇却俗不可耐,胭脂粉底的。一开始阿秀发现的,后来所有人都看见了,因为那实在是太大片了。领队招呼停车,大家前去查看。等大家走近了,才发现还有矿泉水瓶和杂乱无章被随意倾倒的生活垃圾。恶气熏天,大家都皱了眉。这里人烟稀少,方圆几里不见一户人家,只是偶尔有货车、客车经过,草地宽广是动物生活的好地方啊。领队望了一下四周,眉头又深了。“要不我们把这些处理了吧。”领队向大家提议。阿秀犹疑了一下,却见所有人都同意了,很是惊讶“小姨我不是还有事情吗?再说这种大工程,不是应该从长计议吗?”“对啊,可是保护动物,保护自然本来就我们的初衷啊。这可能是本地生活垃圾没有安全处理,随便往荒郊野岭一到就不管了。真是的。”阿修明白,再怎么去交涉,还不如自己真正做些什么来的实际啊。
大家一股脑儿的下车了,他们的藏族司机阿壮还没明白呢,坐在车上呆呆的看着我们“刨垃圾”。
领队马上联系了一辆大铲车过来,而阿秀他们则需要把不易铲除、散乱的塑料瓶捡完。放眼望去,这些白色垃圾,星星点点,数都数不完。阿秀望着这片土地叹了口气。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因为身在旷野,风非常大,植被稀疏,沙子被吹的飘来飘去,飞进眼睛、头发、衣服里,实在不方便。临近中午,大伙儿的饥肠辘辘。可所有人还是干着,领队有些自责,想叫开大铲车的司机帮忙带点食物,却听到非常不耐烦的回答“我都在路上了,怎么买!”
哎,大伙有些沮丧。“嘿!别灰心丧气啊,我包里有些压缩饼干,先给大家解饥。”小姨说话了,阿秀看了眼小姨,阿秀拿出一个袋子,分发给大家,
就这样,大家就这样见着,拖着一个大麻袋,弯着腰,一步步朝着下一个塑料瓶,朝着走不完的路一步步没有迟疑。又过了许久,大家几乎撑不住,体力透支。大挖机姗姗来迟,领队正生气呢,要冲上去跟他们理论。却见后面还拖着一辆车,跑下来十几个藏族小伙儿,大家吓呆了。
“那个阿壮跟我说了。”大挖机司机指了一下阿秀他们和旁边的垃圾摊“你们在做这个。我就叫了一些人来帮忙。”他不好意思的笑了。“哦,我还带了一些肉和粮食,给你。”他提起来一大袋食物。领队望着挖车司机目瞪口呆。这时,我们的藏族司机阿壮也下来了。“来啊,大家一起干。补救我们的自然。”挖车司机喊着,并让我们先去休息。等阿秀他们吃完之后,也一起参与进来。就这样一直干到黄昏,这片土地回到了它的“真面目”——黑黑的硬土。大家一排靠在大巴车边,看着巨大的落日缓缓沉下去。“谢谢。”阿秀说。她突然想起一个故事:大雨把沙滩冲出许多小水洼,涨潮的时候把很多鱼虾留在了水洼里。一旦水洼干涸,这些动物就会死去。有个小男孩,一直坚持着一条条扔回海里。有人嘲笑他,有人质疑他,“你这样只是徒劳,这片沙滩有成千上万条鱼儿,没有人在乎的。”可小男孩却捡起一条条鱼儿说它在乎、它在乎、它在乎、它在乎……而他们不就是这样吗,不管有没有人在乎,总会有这样的人一直在呼吁保护大自然。这不叫爱管闲事而是为理想坚持。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每一个劳动的人的身上,这是阿秀讲过最美的风景。
西藏的旅行生活又是转瞬即逝。她见到了,奔跑在草原上的野耗牛群,她见到了,那是一种,幸福。也许她以前只会关心自己,而现在她的心里装着一个地球。
最后一站,贵州。
是阿秀和小姨的单独之约还加盟了一个摄影师小伙。小姨有一个金色梯田的梦,阿秀想看看山区贫困的孩子,而这个小伙子很厉害,摄影专业,沿途帮组织记录了很多瞬间,他有一个贵州的专辑,所以过来采风。
是一个挥之不去的问题,她对湘桂的事还有所困惑,她到底还是不会理解别人。她如果不亲眼看看,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明白寒门子弟身上的尊严。
贵州那么大,还是摄影师小伙有经验,带她们去了一个小城。从小城进山不到两小时,阿秀就吃不消了,山路非常陡而且弯弯绕绕,好像永远也没有尽头。好在几次活动下来,阿秀体质有所增强。最后他们打了农民伯伯的驴车进了一个村庄。
山村艰苦程度阿秀以前在电视新闻上都有看过,然而第一次如此真实的出现在她面前,她还是措手不及,有些说不出话来,村里的孩子们更自然的多,一见到外乡人,新奇的望着他们。
小姨更稳健些,决定先找住处。可问了几个大人,家里都没有多余的房间。村庄这么小,不可能有旅馆,都穷的叮当响了更不可能盖大房子,何况现在住的房子都漏风漏雨的。正在阿秀他们苦恼之际,紧跟着他们的孩子里突然冒出个声来“我家有住的地方。”刚说了两个字,声音就小下去了,羞涩的傻笑露出两个红扑扑的脸蛋。阿秀听到了,看见一个小男孩跑出来,就叫他带他们去看看。一路上他们聊着,走了大约五分钟,他们走到了一所小房子。两个老人家在院子里撒鸡食。见到男孩欣慰的笑着说了句方言“回来了。”“嗯。”男孩高兴的奔进屋去,对老人指了指阿秀他们,说了几句耳语。“没事,没事。”老奶奶笑着说不爱标准的普通话,过来拉他们。小姨先进去看看,阿秀和摄影小伙在院里候着。屋里有一间空房,虽说房子有些破败,但天很快黑下来,便暂住下来。
阿秀和小姨知道这个小男孩叫小松。他们住的那间是小松爸爸妈妈的,小松爸爸妈妈出去打工了,留下爷爷奶奶照顾小松。那房间真的是“一穷四白”四面墙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就一张铺着土花布的木架床。而摄影师的那张床是小松让出来的,与其说是一个房间更像说是仓库,什么都有。而小松则跟爷爷奶奶睡。
夜晚,山里寒气有些重。时不时传来几声狗叫,在风里悠悠的传着。村里的几盏灯都灭了,阿秀和小姨准备上床睡觉。忽然,外面传来几声敲门声,吓了阿秀一跳,“谁啊?”阿秀问。“我。我来给你们送被子。”阿秀打开门,看见小松抱着一大床重重的棉被,准确来说更像是一大团被子簇拥着小松跌跌撞撞走到屋里。“不用,我们有被子了。”阿秀推辞。“奶奶怕你们被子不够盖,太薄了。山里冷。”小松说。阿秀和小姨望着那一大床棉被很感动。“谢谢你了。”小姨说着拍拍小松的背。“没事,没事。”小松害羞的跑走了。
拉了灯,躺在温暖的被窝里,阿秀说“这家人真好。” “是啊,这就是穷苦人家的魅力。”
第二天清晨,小姨起床刚出屋门,看见爷爷在院子里烧火,上面架着一口锅。“干吗呢,爷爷?”小姨凑过去看看。只见锅里都是清水。“你们城里人早上都有洗脸刷牙的习惯嘛,我们这里水太冰。给你们烧点洗脸用。”老爷子看这火笑眯眯地说。“谢谢谢谢,大爷。”小姨很是感动“奶奶呢?” “哦,她呀,在厨房煮面。”“那小松起床了吗?”正说着,小松从外面抱过一摞木柴,见到小姨,腆腆的一笑。“那我去叫他们起床。”小姨回到房间里,阿秀有些迷迷糊糊的醒了。他们便一起叫醒了摄影小伙,用老大爷烧的热水洗脸、刷牙,吃着奶奶煮的面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
吃完饭,小松从外面窜进来,“我带你们去玩吧。”“好哇。”大家伙收拾了一下,就出发了。路上,小松很开心,一蹦一跳的,还说要打一只野兔给他们。只是谁也没想到,路那么长。“小松你要到那里啊?”再走了两个小时后,阿秀忍不住发问。“快到了,快到了。那里能望到我们大山所有的梯田,可美啦!”“真的吗?”小姨也兴奋了,正巧就可以看见梯田。可能是吃了早上的白煮面条,阿秀有些反胃。“小松,你每天早上都吃奶奶煮的面条吗?”阿秀忍不住问。“没有啊,其实我们家平时不吃早饭的。”小松说完,阿秀心里真想骂自己,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约莫又走了一大段的路,“到了!”小松兴奋得拉他们停下,带他们闯过一片树林,到了一个像眺望台的地方。阿秀在望出去的那一刹那,惊呆了。因为地势很高,加之视野辽阔,连绵山脉尽收眼底,像一层层荡漾的碧波,“一览众山小”的豪壮油然而生。小姨兴奋地尖叫,看个不停,被阿秀拉住“小姨,你再动就掉下去啦。”而摄影小伙则沉着的拿出相机和笔,不过藏不住眼里的欣喜啊。真美啊,所有人发自内心的感叹!
小姨急着要拍照,先是拍自己的,而后拉着阿秀拍,又拉着小松拍,最后又要拉着摄影小伙一起拍。可会拍照的都去照相去了,情急之下小姨把相机塞给小松,“小松,你帮我们拍照吧。”小宋倒是第一见到这么高科技的东西,很是新奇。摄影师把使用方法大概教给小松,小松很快就拍好了,还有模有样的。小松又带他们去了几个风景优美的地方,阿秀他们玩得很开心。下山前,摄影师几次见小松对相机爱不释手,就想送给他。“小松,我是真心的,谢谢你和爷爷奶奶热情的款待我们。这个相机也不贵,送给你留做纪念。你也会用了,拍完的照可以拿去镇上洗,不用担心。”阿秀、小姨也觉得留个纪念挺好的。晓松坚决的摇摇头“不行不行,不能乱收别人的东西。带你们玩,我也很快乐,这是我应该做的。相机我喜欢的话,我长大可以自己买,对吧?嘿嘿”小松说完就跑走了。
这句话听起来似曾相识,阿秀想。“我靠我自己,努力学习。”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跃入脑海。对,湘桂,湘桂!阿秀想起几个月前的那件事,不也是“同情的馈赠”吗?一个对人带有感情杂质的帮助恐怕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真心诚意”吧。她突然有些愧疚,自己显然都是以高人一等的眼光来看待他们,湘桂是,小松也是。
要离开贵州了,小姨坚持要付伙食、住宿费,奶奶和爷爷坚决不肯,还说他们帮了很大的忙。小松说那就付个菜钱吧。多少啊,小姨认真地问。“20。”小松郑重的说。“这么少,又捣乱!”小姨怪嗔道。“我都收了你的钱了,你还想怎么样!”小松更“牛”,玩着的几天,小松性格真的开朗不少。无奈,小姨只好遵从了小松一家的意愿,菜钱,20元。“小松,快要过年了,爸爸妈妈就要回来了,新年快乐。”
要走了,还真有些舍不得。阿秀要给小松一些零食,小松不要。阿秀悄悄地塞在了小松的被子里,还送了一本书她非常喜欢的书叫《彼得• 潘》,不过这一次是真心诚意的帮助了,希望他永远纯真可爱。真要走了,他们乘着村长的便车下山。山路漫漫,阿秀嘴里老是回荡着白煮面条的味道,这一次她不再反胃,她明白:这是一个家庭最朴素的关怀。
又是一个夜晚,阿秀躺在回家火车的卧铺上,感觉有些不真实。回想这几天的时光,突然好想抓住那些记忆,可他们就像路边的一棵树,随着火车的前进再也回不来了。这样传奇的经历真是难忘啊!阿秀睡不着,望着一片漆黑的窗外,黯然神伤。便与邻床一个同是贵州上车的姐姐聊天,原来她是一个大学生来乡村教书的。为什么啊,阿秀问她。
“小时候我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但在我的生命中有很多帮助我的人,特别是我的老师,经常开导我。我一直很感恩,感谢他们从来没有放弃我。所以,小时候我就立志,要帮助更多人,帮助新一代的孩子,让他们了解知识。不管我手上有多少个孩子走出大山,有多好的成就,我都很满足。而且山里的孩子都很善良,其实很幸福!”
阿秀静静地听着,怦然瞥见窗外窜出的一朵亮丽的烟花。“新年来了呀!”
是啊,新年来了。
学生:廖宇轩
指导老师:老师
学校:三明市列东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