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铮:木棉思
发布时间:2018/8/14 15:59:13我的故乡,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村庄。但那满树火红的木棉花和回荡在这里多年不变的欢声笑语,是我记忆中最难忘的。
外婆就住在这个小村庄里,种菜、养花。岁月的风吹白了她的发,满面秋霜。藕青色的衣装,一直是她不变的风雅。因外婆爱养花,所以小院里,春桃秋菊,夏荷冬梅。幼小的我最爱在这小院里玩耍,而最疼爱我的外婆则是搬了把竹椅坐在院中央,什么也不做,就看着我,嘴角挂着满足的笑容。
后来,不知什么时候,一粒木棉花的种子落在院中的土壤里。只记得它吐露芳香的那一刻,无声而隆重,风起时,像火焰在黄昏里燃烧。它就这样融入我记忆中的故园,从此进入我的生命里。
犹记得,每当放学时,外婆总是笑容可掬地站在家门前,和它一起,等待我的回来。犹记得,每当晨曦初露,外婆便起来忙活一家人的早餐。不变的是餐桌上朴素而营养丰富的菜肴,还有窗外的木棉树。每每揉着睡眼,打着哈欠走下楼梯,望见她穿着藕青色衣服的身影在那招手,心情也为之舒坦。
木棉花开时,我便被那红色的倩影所吸引。每日都在木棉树下驻足观赏。当枝干无法承受它的重量时,木棉花便从树上掉落下来。木棉花落之时,不同于落叶,花朵依然是鲜艳的火红色。我欢喜地一朵朵拾起,把它们放入明净的溪水,看它们在夕阳下顺着水流而去,从此浪迹天涯。外婆总是静静地在一旁看着我做这些事,笑得如花般灿烂。
木棉树在结果时,犹如裂开了满树的轻柔,在那鼓着腮帮,打着哈欠,像个调皮的孩童。外婆把它摘下,攒在一起。攒够了,就戴着老花镜,在灯光下针线不停,在布锦上绣着精美的纹路,把木棉一股脑地往里充,做成了一个小枕头。那时的我啊,兴奋地捧着外婆给我制作的木棉枕头,冲进房间,早早地上了床。枕着木棉,伴着外婆的爱抚入眠,梦里尽是木棉花香。原来,在我们共守朝霞的时光里,总是花香绵延。
到了该上学的年纪,我离开了这里,离开了木棉花香的岁月,也离开了与外婆朝夕相伴的日子。临别的前一天,外婆忙了一整晚,用余下的木棉絮给我赶制了一个新的枕头。她舍不得让我带走原来的枕头,我知道她是想留下作念想的。
车已在门口,我来到木棉树下。斜阳中,它一如往常的深情。外婆将东西塞到我怀里,嘱咐我好好读书,常回来。此时,泪已在眼眶里打转。我急忙转身上了车,那棵木棉和外婆熟悉的身影渐渐地远了、远了……
时光匆匆,不知花开花落了多少回,不知外婆有多少次在转角处翘首以盼我的归来。
我回来了。车停在了熟悉的小院前,外婆迎出来,拉着我的手,笑意渐渐爬上嘴角。听到我想吃她做的菜,便乐呵呵地进了门,片刻之后便炊烟袅袅。
身后,传来熟悉的沙沙声。回首,木棉花香依旧。
学生:吴铮
指导老师:庄萍萍
学校:福建省泉州实验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