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灵颖:那一双双手
发布时间：2022/12/5 12:07:40
秋日的夕阳之下，我的思绪被拉回了那片丰收的田地。
在故乡的初秋，烈日仍在炙烤着大地，但秋的气息已经开始弥漫，连带着喜悦在人们心底打转。广阔的田地里长着水稻、玉米和四季豆……满目金黄，又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绿意，好一幅生机盎然的丰收图画。
小时候的我对庄稼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它们为什么会长得这么茂盛？这个问题一直在我心头盘旋。我总缠着奶奶，在奶奶干活的时候问这问那，但始终没有得到很好的回答。
做午饭前，奶奶会去庄稼地里摘玉米，我也跟着一起去。天高云淡，蝉鸣淡远，阳光从云隙间泻下来，一切都是那么令人快活。一进入庄稼地里，一股混着泥土味和青草味的香气就钻进了鼻子。我被拥进了那片被黄色包裹的庄稼地里，四处张望着。
奶奶见我无所事事地站着，便招呼着让我帮她干活。我欣然答应后，便学着奶奶的样儿摘玉米，没一会儿就感觉身上像过敏般的又痒又刺，而这时太阳又像火似的在头上烤着，额头渗满了汗。顶着毒辣的阳光继续摘了会儿，篮子里的玉米还是只铺了个底儿。看奶奶的篮子里玉米多得要溢出来，我的心里有些不服气，拂了拂汗，继续努力摘玉米。
但时间过了好久，成果也不是太多，我有些沮丧地停了下来。走出玉米地，远远望见奶奶正翻着土地。田间翻起了一排排的土块，如同深潭里掀起的一层层黑浪，散发着泥土的芬芳。我不知道奶奶又要种什么了，但凡她翻土，准是要种新物种了。我走上前去，看见奶奶那双长满老茧的手，蒙上了一层土灰，指甲盖里满是黝黑的泥土屑。奶奶这双被阳光晒得有些黄黑的双手，小时候的我并不觉得稀奇，因为村里很多长辈的手，差不多都是这个样儿。
想到这儿，我的脑海就像放映机，记忆深处的一帧帧画面被调了出来。春雨淅沥时，奶奶会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在水田里忙活着。雨水打在水田上，溅起一朵朵水花。夏蝉低鸣时，奶奶会与犁、牛一道，在田间开出一道道直直的小路。夕阳洒在她脸上，好像不停不息的小梭在织着金色的毛毡，秋果累累之时……冬风凛冽之时……奶奶那双手，因不停劳作而越发地粗糙，令人心疼。
这双手逐渐模糊，恍惚间我仿佛看到了张顺东、李国秀夫妇，夫妻二人加起来只有一只手，两条腿，但他们凭着顽强的意志、辛勤的劳作摆脱了贫困，创造和实现了人生价值；我仿佛又看到了石光银，带领村民在25万亩荒沙、碱滩上种活了5300多万株乔灌木林，在毛乌素沙漠南缘筑起了一条长百余里的“绿色长城”……那一双双劳动的手一直在我的脑海中，盘旋不去。小时候的疑问有了答案：庄稼为何会长得那么茂盛？自然离不开劳动人民的那双手啊！
夕阳西下，碎金洒落大地。那一片片色彩缤纷的田地，那一丛丛庄稼，那一双双粗而有力的手，交织在一起，敲击着我的心。
（作者通联：福建省福清第一中学高一）
推荐理由
指导老师周祖雄：文章极具画面感，在丰富细腻有层次的描绘中营造了乡村特定的真实情境。作者以奶奶的手为切入点，充分把握“手”的意象特征，进而挖掘其美学意义，突显劳动的价值。文章用词清新，景语皆情语，具有极强的抒情性。
特约点评
福建省福州教育研究院章肖涛老师：齐白石先生曰：“作画要形神兼备，不能画得太像，太像则匠；又不能画得不像，不像则妄。”写文章也似作画，写得若与日常一模一样，必是匠气十足，难以出彩。文中，作者的思绪由秋日夕阳转至家乡田地，由奶奶的手转至劳动人民的手，讴歌了劳动的价值和意义。转场自然，情感朴实而真挚。
回忆中故乡的初秋，烈日虽当头，但因丰收，人们的喜悦则在心底打转，这样的描述不落俗套。秋日里的庄稼为何会如此茂盛？这个设问之后，文章顺势转入“我”帮奶奶摘玉米的场景。劳作之艰难，非入其境无法体会。身上“过敏般的又痒又刺”，太阳“像火似的在头上烤着，额头渗满了汗”，这些细节描写增添了文章的真实感。与“我”的笨拙形成对比的是奶奶的利索。她篮子里的玉米多得要溢出来，翻土时如同在深潭里掀起一层层黑浪。接下来的特写镜头，带来了不一般的冲击力：“奶奶那双长满老茧的手，蒙上了一层土灰，指甲盖里满是黝黑的泥土屑。”而作者却说：“小时候的我并不觉得稀奇，因为村里很多长辈的手，差不多都是这个样儿。”此处巧妙地带出了与奶奶一样辛勤劳作的村里长辈，传递出了他们的生活常态。镜头一转，又拉出一帧帧奶奶在不同季节劳作的画面，变化的是季节时令，不变的是奶奶的劳作。至此，对奶奶的赞美，可谓形神兼备！
但作者不限于此，文章继续深化，由点到面，联想到张顺东、李国秀夫妇，联想到石光根和村民……一切的振兴，都离不开勤奋的人们。就此，也解开了“我”小时候的疑惑：庄稼长得茂盛，自然离不开劳动人民的双手啊！文章一步步顺势而下，点明主旨，同时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闭环。
结尾回应首段，依旧以景抒情，且有升华之美。
总体而言，本文结构精巧，裁剪恰当，足见谋篇布局之用心。而叙事抒情顺畅自然，特写镜头的渲染，为文章增色不少。此外，后文的逐层递进，更显格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