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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诗榆:海风里的幸福

发布时间:2023/11/17 9:28:37

海边的生活看似浪漫,实则不易。

我的老家就在莆田的海边渔村。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这里的人们向来以捉捕海货为生。我的奶奶常年盘着发髻,头发稀疏枯黄,身形瘦小佝偻。跟这里绝大多数渔民一样,她也被海风吹得黝黑,皮肤粗糙开裂。以前的日子很苦,奶奶身兼两活儿,每次赶海回来,她还要忙着照料家里的一亩三分地。她勤俭度日,靠着种田下海,含辛茹苦地把子女养大。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家里的日子渐渐好起来了,奶奶的脊背也慢慢弯下去了。爸爸有了自己的事业,我们也在城市里安了家。然而,奶奶却不愿意跟着我们到城里享清福。她觉得自己身子骨还硬朗,也习惯了海风里的生活,就选择一个人留在了渔村。

每年暑假我都会回老家,陪奶奶住上一段日子。奶奶年纪大了,不再出海了,在家种种田,生活平淡而充实。晴日里,她也会带着我一同去赶小海。海边的人们,退潮时到海边滩涂或者礁石上去拾一些小海货,俗称“赶小海”。

海风吹拂,海面上浮光跃金。年近六旬的奶奶,包着头巾,戴着面罩,肩上斜挎着一个小竹篓,脚上踩着一双自己特制的鞋子。她眼疾手快,手指翻飞,挑拣着有用的小海货,时不时直起腰来歇口气。阳光下,她斑白的发丝闪着金芒,如油画中走出的赶海少女一般,静谧而美好。

炎炎夏日下,潮水时隐时现。一望无际的滩涂,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沼泽,一脚踩下去就是一个深坑,拔出腿来又是一脚泥,走起路来格外艰难。奶奶两脚陷在滩涂里,她微微直了直佝偻的身躯,用沾满海泥的手背,揉揉发酸僵硬的脊背,又撩了撩垂落的发丝。她望着那远处的海天,长长地呼了一口气。随后,她转过头来,大声嘱咐着堤岸高处的我:“别乱跑,小心点,不要下来!”说完,她便又弯下腰使尽全力,用她那布满老茧的双手将一块石头搬开。倏地一下,她猛地将手插进了一个喷水的小洞,一只准备逃逸的八爪鱼就被她一把揪了出来。那只大八爪不甘束手就擒,触须死死缠住了奶奶的手臂。奶奶的另一只手用力一扒拉,将它扯了起来,得意地朝着我挥舞。看到奶奶心满意足的样子,我心里明白,大海才是奶奶的“舞台”,这里才是她真正的家啊!

奶奶那一代人生活艰苦,他们用自己的奋斗创造着幸福。为了孩子,她靠自己的双手,风里来雨里去,为下一代拼出更好的生活,她是幸福的。到了晚年,她依然在海风里不辍劳作,过着最淳朴最纯粹的生活。平平淡淡才是真,她也是幸福的。

海风又起,夕阳染红了半边天,海天相接的地方,渔船正在归航。落日的余晖里,奶奶和我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作者通联:福建省晋江市子江中学初二)

 

推荐理由

指导老师梁明恒:奶奶辛劳一生,为的就是让儿孙过上幸福的生活。心愿了却,这是她作为长辈的幸福。而她留守渔村,靠着自己勤劳的双手,过着简单而平淡的生活。这更让人感动,因为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作者很会观察生活、感知生活,笔端灵动,富有深情。她传神地抓住了奶奶的动作,将人物的形象放在壮美的海天图景当中,让奶奶的形象真实而动人。文中关于“赶小海”的描写也饶有生趣,颇具画面感,“海味”十足。

特约点评

福建省龙岩市教育科学研究院李晓菁老师:本文开头一句话“海边的生活看似浪漫,实则不易”就道出了老一辈人创业的艰辛与生活的苦难。文章题为《海风里的幸福》,文中的主角是一位老人——奶奶。文章开门见山,简明扼要地点出多年来“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的渔民生活使奶奶的容貌发生了改变:头发稀疏枯黄,身形瘦小佝偻,皮肤黝黑而粗糙开裂……紧接着追忆奶奶年轻时候的创业生活,体现出老年一代为了子孙后代的幸福生活,上山下海、甘守清贫、艰辛创业的“拓荒牛”“孺子牛”“老黄牛”精神。

最让人喜爱的是本文描写暑期“赶小海”的场景,既能让人从中体验到渔村的闲散、惬意的海边生活——“小海货”“海边滩涂或者礁石”“海面上浮光跃金”“一望无际的滩涂”,又能从年近六旬的老人着装的讲究中感受地域特色:“包着头巾,戴着面罩,肩上斜挎着一个小竹篓,脚上踩着一双自己特制的鞋子。”对奶奶的细节刻画也尤为精彩:当她挑拣小海货时的“眼疾手快,手指翻飞”,捕捉八爪鱼时“猛地将手插进了一个喷水的小洞”“一把揪了出来”“用力一扒拉”“得意地朝着我挥舞”等动作,凸显奶奶的劳动技能娴熟,不像上了年纪的人;而“斑白的发丝闪着金芒”“佝偻的身躯”“发酸僵硬的脊背”“布满老茧的双手”却又让她带着六十岁老人十足的年龄感。这一段近似油画般的浓墨重彩,让人感受到民俗之美、健康之美和劳动之美。

小作者在文章的结尾处用“奶奶那一代人生活艰苦,他们用自己的奋斗创造着幸福”一句直接点明本文的写作主旨,“她依然在海风里不辍劳作,过着最淳朴最纯粹的生活”呼应了标题:“海风里的幸福”是老一辈人用劳动创造的幸福,是为后代谋福利的幸福,更是守望家乡的幸福,这种幸福感是真实的、美好的,也是值得后人传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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