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省泉州师范附属小学

　　五年级  张杰杨

　　成长是蜗牛在雨后的叶片上留下的银痕，是含羞草在晨光中颤巍巍舒展的嫩芽。当我回望童年的雾霭时，总能看到那个在梧桐树影里缩成小团的自己——像颗未熟的青梅，在春风里瑟缩着不敢落地。

　　在我三年级时，每一次遇到别人与我打招呼，我都不敢抬头回应，同学们嬉闹的音浪拍打耳膜时，我便把脸埋进红领巾的褶皱里，仿佛藏进茧中的蚕。可我每次都在想：如果我不回答一下向我打招呼的人，是不是会很没礼貌？想到这，我就会很内疚。

　　那天朝露未晞，我攥着书包带往校门挪动。老师迎面走了过来，我下意识扭过头去，生怕被老师看见。可老师朝我喊了声：“张杰杨！”这三个字像突然抛来的琉璃球，我手忙脚乱接不住。后颈渗出的汗珠顺着脊梁滑落，在制服衬衫上洇出浅灰的云。枯黄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仿佛千百只蝉在耳畔齐鸣。眼见老师快从我身边走过去了，之前的想法像撒了一般在我脑中翻滚，我鼓足了勇气，刚想向老师敬一个礼并打招呼，但我的手就像被安上了一块石头，十分沉重，抬也抬不起来，喉咙也像被堵住似的，一句话也说不成。

　　树上的鸟仿佛在嘲笑着我。我立在了原地，老师对我的好一幕幕浮现，我下定决心，缓缓地抬起了抖动的手，向走到我侧边的老师敬了一个不是很标准的礼，并紧张地喊了一声：“老……老师好！”这声问候像颗裹着糖衣的药丸，艰难地挤过喉间的荆棘。喊完这一声后，我望了望老师，忽然感到既害羞又紧张，手仿佛僵住了，定在上面。只见老师正微笑地看着我，那一抹微笑让我心中那个结瞬间化解开，眼里的笑意漫过镜框，将我心底的茧泡得发软。晨风忽然送来广播站早读声，惊起满树麻雀，扑棱棱的振翅声里，我听见自己结痂的外壳簌簌剥落。

　　如今每当我向门卫叔叔问好，总会在玻璃倒影里望见那个攥着花瓣的男孩。成长原不是惊天动地的破茧，而是学会接住他人递来的光，再将温暖织成蛛网般的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