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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廷全:古刹来客

发布时间:2014/11/13 14:32:13

初夏的雨水连绵不断,把小城的肌肤一遍又一遍地洗刷。青纱薄雾笼罩下的龙首山、凤凰池、华峰山伸出翡翠般的臂膀,环抱着刚出浴的小城,让古老而年轻的小城愈加焕发出勃勃生机。当华灯初上暮霭聚拢的时候,城东的建善寺响起了清脆而悠远的钟声。这钟声敲了173响后嘎然而止,它在宣示:我们所生活的这座城市走过了1730年的风雨历程!

从温麻建县到长溪古邑,从福宁州府到霞浦新城,建善寺的晨钟暮鼓见证了小城的兴衰荣辱。哪怕是那些带着不同情思、不同目的从远道而来的匆匆过客,建善寺依然记忆犹新。

那是公元804年九月的一天,一场台风刚过,长溪大地一片狼藉。有民间传说,当时建善寺的上空突然出现了两朵奇异的祥云——这是有希客将莅啊。众僧在住持带领下把整个寺院打扫得一尘不染,准备迎接远方客人。

有史料记载,时年31岁的空海跟随日本访唐船在狂风骇浪中飘摇了三十多天,奇迹般地搁浅在赤岸码头。船上一百多人穿着奇异服装,操着叽哩呱啦的口音,纯补的赤岸村民不知其何许人也,当然不肯让他们上岸。由于入唐的国书放在另一艘船上,已被风浪打入海中,日本官员无法出示遣唐史的相关证件;村民报官后,又因上级官员正在交接中,无法及时答复,空海等人经过十多天的等待,终于等来了福州府的令谍,同意放行并欢迎上岸。这十多天时间,日本客人虽然没能上岸,但热情好客的赤岸村民还是给他们送来了足够的粮食补给。上岸后的空海迫不及待地寻找当地寺庙,他在村民的指引下首先来到了建善寺。

空海无疑是徒步来到建善寺的。住持领众僧早已等在门口迎候。空海见佛就着迷,他双手合并,虔诚地面向佛像顶礼朝拜,口中默念佛家谶语。在后来的三十多天,空海和一同入唐的日本客人就住进了建善寺,他们谈佛论经,读诗赏画,同时感受着长溪人民的热情好客。此时的建善寺,一代宗师灵祐已北上江西参谒高僧百丈怀海,空海与他未曾谋面。然而民间却总是传说两人不但见面了,而且一见如故,畅谈佛法数十日,并一同种下两棵银杏。后来,灵佑上了沩山,成了中国佛教五宗之首沩仰宗的创始人;空海则由长溪辗转福州入长安拜惠果为师,潜心修佛,回国后创立日本佛教第一大流派真言宗。如今的建善寺,大雄宝殿门前的两株千年银杏依然高高挺拔,它象征着中日两国高僧在同一历史时期所建立的佛学丰碑,同时也成了两位宗师在同一寺院拜佛修行的见证。

然而,遗憾的是,空海从大唐带回的真经并不能感化日本部分国民的强盗本性。如果说空海访问建善寺体现的是文明、友好和谦恭,那么建善寺的二度东洋来客带来的却是野蛮、痛苦和灾难。当然,他们不是和尚,是海盗。

公元1563年(明嘉靖三十二年)中秋之夜,长溪赤岸灯火通明,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男女老少喜乐融融。突然,县衙有探子来报,赤岸沿海出现倭寇(主要是日本海盗)!赤岸与福宁府城(今霞浦县城)唇齿相依,消息一传,顿时,整个县城惊慌失措。百姓纷纷涌上街头,有的准备携妻儿老小举家外逃。当时倭寇在中国沿海地区烧杀掳掠无恶不作,百姓闻之心惊胆颤。此时,倭寇乘着中秋月色来袭,且抗倭名将戚继光的部队已调往他处,城内没有驻守官兵,福宁府在危在旦夕!县令徐甫宰听说倭寇是从建善寺两侧沿华峰山绕道凤凰池进城,于是下令先行焚烧建善寺,以免千年古刹佛门清静之地惨遭倭寇蹂躏。史料没有记载徐甫宰焚烧建善的具体细节,我们只能把这笔债算到倭寇的头上。因为当时倭寇逢物就抢,逢人就杀,逢房就烧已成惯常手段。老百姓对倭寇的祸害早已知晓,对知县烧毁建善寺的命令没有任何质疑和责怪。试想,如果徐甫宰不烧建善寺,手无寸铁的建善寺面对倭寇的穷凶极恶又岂能幸免于难?建善寺葬身火海之后,倭寇无物可抢便加紧攻城。城内的百姓急中生智,玩起了空城计——“曳石”游戏:一块巨石上坐个人,一条长长的麻绳拴着石头,几十个壮年男子在前边拉,边跑边喊,巨石与地面石头磨擦发出“轰轰”巨响,加上前后还有数百人助威呐喊奔跑,人声、石声隆隆于郊野外,如有千军万马在城内操练。倭寇闻声以为城中藏有千万戚家军,只好仓惶逃遁。福宁城因此免遭劫难。

建善寺虽于四年后的1567年重修,但那场大火也让建善寺的千年遗迹彻底“坐化”,以至后来人无从考证灵佑早年皈依佛门的成长历程,也无从考证空海在建善寺三十多天的行踪与言语,只给我们留下了谜一样的疑惑和猜想。

弹指间又过了四百来年,又一批日本人来了。这次,他们算是路过。

那是上世纪四十年代中期,日本侵华战争宣告失败,从中原撤退的一部分日本兵选择霞浦这条偏僻之路。霞浦城南有位九十多岁的老先生名叫张启德,六十年前曾在建善寺做杂工,他亲眼目睹了日本兵路过建善寺时的情景。“那哪是兵败而逃呀,打建善寺门前经过的神情比在自家厅堂里转悠还自然。”张启德是这样描述的。不管日本兵如何骄横跋扈,他们经过建善寺门口也没有进门讨口水喝。因为他们不是客人,是落荒而逃的豺狼。

历史渐行渐远,从空海到倭寇再到投降的败兵,千百年来,建善寺的记忆里储存着抹不去的日本情结。在国门打开的某一天,突然地涌进来一批日本客,男男女女,说要找赤岸这地方。田间农民指了指,嗯,那不就是赤岸吗。沧海变桑田,一千多年前的海湾变成了一片良田。是时正是日本樱花浪漫的时节,从樱花丛中走来的人们,目光迷茫而忧伤。有人跪下,有人暗泣,有人拍胸,有人作癫疯状。千余年之后,空海创立的真言宗成了日本国第一大佛派,信徒达1400万人。每年日本真言宗信徒都会在那樱花浪漫时节,一路泪雨滂沱而来,让这块土地上的人生出复杂的心绪。他们选择了一个赤岸附近的、面向大海的地方作为空海的落难地顶礼膜拜。拜完他们的祖师,他们就会不约而同地来到建善寺,不知为什么,这坐寺庙就是跟日本人有着扯不断的瓜葛。他们在建善寺里又能看到什么呢?中国的沩仰宗与日本的真言宗又有什么关联呢?至于灵佑与空海是否见过面也全无考证,有何可看?那两棵银杏树的记忆里藏着的秘密,却又如何告之与他们呢?

五月,从东海弥漫而来的潮湿空气丝毫没有影响真言宗信徒的虔诚。他们依旧沿着空海的足迹从赤岸徒步走到建善寺,遮天蔽日的古榕依旧泰然自若地默默等候在那里。此时,他们手抚着御赐石刻“大中建善”和历代达官名士留下的碑铭,一千多年前,那钟鼓铙钹之声与梵音香火一同缭绕的盛况依然历历在目……

 

作者:林廷全

学校:霞浦县教师进修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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