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孙犁《芦花荡》里写“老头子过于自信和自尊”，说他“按照早出晚归捕鱼撒网那股悠闲的心情撑着船，编算着使自己高兴也使别人高兴的事情”。这里有两个词用得怪：心情，一般不说“按照”；事情，更不好用“编算”。作者这样用词，是否有什么特别用意？

陈日亮老师答：孙犁的语言风格朴素自然，他很注意用词的恰当妥帖。这里的确可以用“怀着”、“带着”和“考虑”、“打算”之类的动词，但作者好像是“越界”了，用了公文或应用文常用的词，显得搭配不当。但我想这是有意为之的。使用“按照”和“编算”，让人感觉是一种认真的行为，是在遵循规矩，照章办事。老头子估计是没有什么文化，至少是文化水平不高，在他身上使用这样比较有文化的专业语，故意造成表面的不合适不一致，而内里强调的，则是他每天完成任务，总是胸有成竹，准确无误，就像是专业人员一样，早有准备，稳操胜算。这也就是表现他的“水上的能耐”。你只要看他后来为那女孩报仇，设计是那么巧妙周到，万无一失，就可以理解作者在这里用词的匠心了。当然，可能也会有学生质疑，既然这么有“能耐”，为何还让大菱负了伤？这就要探讨和人物性格更贴紧的另一个话题了。小说不是写“老头子过于自信和自尊”吗？但从通篇看，又好像并不是在贬低他，而是让读者更全面而丰富地感受理解这个可爱的主人公。既然是另一个话题，就留待将来有机会再说了。